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闲谈租值消散

近来有空拜读张五常先生的《制度的选择》,谈到了租值消散。

租值消散的思想最早隐含在美国经济学家奈特于 1924 年发表的《社会成本解释中的一些谬误》一文中,该文批评了庇古于 1921 在《福利经济学》中提出的两条道路的例子。庇古提出在通往同一目的地的两条道路中,佳路总是过分拥挤,劣路总是人烟稀少。这就使得佳路上的驾车成本大大提高。当拥挤达到一定程度后,佳路和劣路对驾车者来说没有差别。这种无差别意味着佳路高于劣路的价值完全消失。而奈特对此的批评是,庇古的假设佳路不是私有财产是严重的失误。奈特认为,佳路之所以堵塞,是因为它不是私有财产。要是佳路是私人所有的话,业主会收费而使部分车辆改用劣路。换言之,如果佳路是私有财产,业主就可以收租,租金就成为使用道路的价格,这一价格就可以对道路的使用起到调节作用。奈特趁机提出假设要与事实相符是首要的分析经济问题的关键。

“租值消散” 一词的正式提出源于戈登 1954 年发表的一篇公海捕鱼的文章,明确地分析了海洋渔业中的租值消散问题。其分析的现象是,海洋渔场由于对所有的渔民开放,导致渔民的过度进入和捕捞,结果使渔业的总产量下降,海洋渔场的价值下降。

五常先生在文中提出,“戈登是应该提到奈特的,虽然他的公海捕鱼文章的本身也是重要贡献”,由此可见五常先生同时肯定了奈特和戈登对租值消散理论的贡献。事实上,1970 年,五常先生在《合约的结构与非专有资源理论》中拓展了戈登关于海洋渔业租值消散问题的分析,并建立了一般性的非专有资源的租值消散理论。正是有了奈特,戈登,五常先生以及其他一些学者的努力,才形成了目前较为系统的租值消散理论。

从五常先生的著作中,我们了解到了租值消散的概念。我们的传统认识是竞争带来社会价值上升,而租值消散却告诉我们竞争,如果在合约的安排上出现问题,也是会带来社会价值的下降。五常先生的书中提到的 “市场的出现一定有交易或制度的费用的存在”,之后提到租值消散,逐渐引导我们交易费用 = 租值消散的认知上来。从著作中,我们可以感受到租值消散其实是一种浪费,一种缺乏效率的现象。而产权界定不清则是租值消散的根本原因。产权的界定是通过价格机制反映出来的。五常先生引用了阿尔钦教授的名言:“价格决定什么远比价格是怎样决定的重要”,并结合到租值消散的分析讨论中去。此处更是加深了我们关于价格机制对租值消散影响的理解。

租值消散的理解我们觉得可以分为两类:一是自然资源的租值消散,比如著作中举得公路资源,公海资源,还有著名的公地悲剧和反工地悲剧。只要资源是免费自由的,就不断有人介入,直到边际收益等于边际成本。如果不存在排他性产权,不断涌入的进入者最后就会使租值趋近于零。在著作中提及的公路问题中,佳路会一直被竞争使用,直到和劣路的边际收益相同为止。二是人为创造的,比如著作中提及到的知识产权,著作权。由于专利保护,企业获得了垄断权,别的企业的进入受到限制,这就产生了租。由于是新产品或新工艺,显然是创造了新的价值,虽然存在着垄断,但是社会福利是增加的。专利垄断所形成的租是对技术创新成本的回报。当专利期过后,别的企业可以自由进入,虽然该企业原有的租消失了,但社会福利又有增长。在这时,租值消散虽然出现了,但是和第一种情况的租值消散是不一样的。

为了避免租值消散,利益团体应运而生了。这是因为当人们看到租值要消散,就会想到,能否采取一些方法,将要消散的租留住。当然,一个最简单的方法,就是建立正式的排他性产权。然而,矛盾发生了。租值消散的原因,正是因为没有正式的排他性产权。所以,在没有正式的排他性产权的情况下,作为理性人,人们可以考虑用各种方法排除其他人的竞争,使自己对即将消散的租值有某种排他性权利。这帮子人就组成了利益团体。其表现形式就是寻租和设租现象。生活中这样的例子很多,著作中举了一些,其实我们小组在讨论后还提到了一些,比如春节期间的火车票现象,上海的拍车牌,现在学校的招生现象等等,无一不是利益团体寻租设租的反映。

对于《制度的选择》的阅读,让我们对经济学的理解有了更深入的理解。租值消散的理解也引发了我们小组对于生活中一些现象的讨论。

比如说,自助餐问题,虽然规定了每个人的固定的收费,但由于是人均一样的,这样一来每个人就放开来拼命吃,唯恐亏了自己,即便是已经超过了正常的饮食需要,或者是之后的就餐的边际效益越来越少都要继续,直至边际效益为零或负。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饮食店为了保证盈利尽可能地节约成本,降低服务和食品品质,从而又导致健康问题,无端地占用了医疗资源,对整个社会的福利是下降的。自助餐的单一收费模式和公路问题,公海捕鱼的问题很接近,单一的价格相当于没有形成价格,就没有办法形成清晰的产权的界定,仍然会导致租值消散。我在想租值消散也不是就是要非常多的人参与竞争才会导致,少数人的竞争也会导致租值消散?

不管怎样,五常先生在书中一再地提及生活中的经济现象,其实也侧面地告诫我们一个经济学概念的掌握不是一朝一夕的玩意。我们至少都认识到要有长时期的思考,不断地以真实世界的现象印证才是学习经济学的方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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